我从未心甘情愿落下风。
阳台很安静,有只鸟落在窗台上睁着黑漆漆的眼睛,喉咙滚动发出低低的叫声,像在嘲笑我只能被关在笼子里。
可能因为我沉默和失落的时间很长,没有自觉回到地下室,黎池漾迭好毛毯后,戳了戳我的脸做提醒。
手点点椅子,示意我起身。
我还没脱离思绪,有些呆傻,愣愣看着她不知道要做什么。
黎池漾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我面前。
“这是几?”
我下意识舔上去,没要到两秒,舌头就熟练包裹住手指,甚至还在吮吸。
我们都愣住了。
不对…我这么主动干嘛,我才不喜欢吃手指,都怪该死的肌肉记忆。
我假装无事发生,将已经湿润的手指吐出去。
黎池漾饶有兴趣盯着我。
头脑迅速升温,耳朵发烫,我低着头不看她,实在有些尴尬。
显得好像很欲求不满一样,我才没有。
她反应过来后低声笑着,又将那根手指在我面前晃了晃,说道:“只是怕你变傻。”
“这么自觉吗?”
居然还调侃我,都是她的错,与我无关,我只是被强行养成习惯了而已。
窗边的鸟叫声更大,甚至多飞来两只一同站在栏杆上,像在看我笑话,我听着烦死了,只能泄愤道:“能不能把鸟抓过来。”
黎池漾问:“做什么?”
我说:“我要养。”
她摇摇头:“猫和鸟不能一起养。”
我叹口气:“你不是说我是狗吗?”为什么就不能是人,用动物形容真幼稚。
黎池漾刚想说话,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。
她顺势接通,五指牢牢拿住手机,我闲得无聊,也站起身离近些偷听。
“喂,妈。”
“嗯我在家里,小曜有点不舒服,就多陪陪她。”
居然是母亲打来的电话,我已经好久没有和家人接触了。
黎池漾客套了几句,紧接着表情有些沉重,眉头轻皱,语气也低声起来:“怎么会…”
“我知道了,明天和您见面。”
我已经竭力凑近听了,就是听不到电话里在说些什么,但从黎池漾反应判断,绝对不是好事。
挂断电话后她深呼吸口气,没有先告诉我什么事,而是警告道:“母亲明天要来这里,你知道应该怎么表现。”
“不要试图求救,被我发现的话…”
黎池漾没说完,只是点到为止,留下无尽的遐想让我慢慢猜。
究竟什么事,真是急死了,现在还跟我绕圈。
我询问道:“为什么要来?发生什么了?”
黎池漾没什么波澜:“父亲死了。”
我放松下来,还以为什么大事,死个烂黄瓜而已。
“那不应该现在就带我去吗?”
“母亲说她明天找我们,让我们在家里待着。”
“好吧。”我还以为马上就能有理由出门了。
黎池漾凑近我,“你难过吗?”
简直是废话,我很快回:“当然不。”
她又想了想,问:“如果我死了,你难过吗?”
我本该立刻有答案的,黎池漾死了简直是对我最大的解脱,但却迟疑了一秒,我有些无法想象没了黎池漾后的生活,真的能回到原来吗。
或者说,没了黎池漾,还有人在意真实的我吗。
算了,我怎么会有这种自卑的想法,没了她照样会有人爱我。
我回:“会难过。”
她牵起我的锁链,“相信你也明白,没了主人的丧家之犬会怎样。”
“不能缩在主人的怀里撒娇,没了庇护和依靠…”
真烦人的嘴,我刚才就不该迟疑,谁要她当我主人了,谁要当狗了,谁撒娇了。
我还不能反驳,一万句脏话憋在嘴里,脸都红了。
黎池漾扯了扯链子:“还不走。”
我说:“腿酸…”
就不走,除非哄着我,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。
她没了办法,只能弯腰抱起我,我如愿以偿挂在她身上,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。
回地下室前她还特地带我去看了眼镜子,指着上面干涸的水痕说:“那天你也是这个姿势。”
呵呵,我马上把镜子全砸烂,至今为止我沦陷的样子和黎池漾变态的手法还印在脑海里,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我装哑巴,她也只是浅浅羞辱我一下,紧接着又踏入昏暗的地下室里,闻到空气里的霉味我就想哭,又要浑浑噩噩活下去。
不行,我真被威胁吓到就彻底完蛋了。
下次接触旁人不知道是猴年马月,而且母亲应该还爱我吧,我要试探她的态度,希望能让我远离坟墓般的地下室。